《余烬风暴》番外:帝国观测者-劳伦斯校长_余烬风暴
余烬世界的末日从何而来,为何而来,又将如何结束,何时结束。这个世界或许只有一个人知道,那就是位于奥斯提姆卡塔尔大学的校长劳伦斯——的老师:穆伦。本期我们将从劳伦斯校长的视角,走入余烬世界观测者的世界,看看这场即将到来的末日。 观测者 劳伦斯·桑德里斯的青年时期非常灰暗。他是同教区中唯一没有军籍的贵族子弟,而且经营公司、创作艺术、研习神秘学、拜访异族、坠入爱河这些他统统都不沾。劳伦斯22岁之后就不再参与任何社交沙龙,因为就连说明自己的身份都变得非常尴尬。 劳伦斯·桑德里斯,不是任何营地的士兵,不是任何公司的老板,不是任何作品的作者,谁也不是。 桑德里斯家族在同辈有六个子嗣,这好歹增加了他们对怪咖的容忍度。家人抱着送走麻烦的心态将劳伦斯送往卡塔尔大学进修。呆头呆脑的他成了导师穆伦的学生——这开启了劳伦斯生命中的新时期,从灰暗的赋闲时期,走入了漆黑的学院时期。 在卡塔尔大学成立早期,大部分神秘学方面的教授是非人类裔。直到近二十年,大学学生逐渐开枝散叶,加上太阳王昆德兰加大教育拨款,卡塔尔学院才得以大规模返聘人类神秘学家作教授。 劳伦斯的导师穆伦就是一位瘦削、灰白、富有战争伤痕气质的精灵。 尽管从年代上来看,当时卡塔尔大学的精灵教授们几乎都经历了“月照林战争”,但进入人类社会之后,他们都收敛了自己的棱角,变得健谈、友善,相比精灵更像人类。不过也有一些顽固派,终日沉湎于对战争、死亡的哲思中,对人类和他们短暂的文明不屑一顾。穆伦教授就是其中的急先锋——做穆伦的学生两年之后,穆伦仍旧不知道,或者装作不知道劳伦斯的全名。即便在正式场合,导师穆伦也管自己的学生叫“短命鬼”。 短命鬼·劳伦斯·桑德里斯,不是任何兄弟会的成员,不是任何研究成果的作者,没有一个导师记得这个学生。 低头做事的劳伦斯好歹没有越线,另一方面家人将他送来只是为了让他离开,他没有迫切需要学习某方面知识的需求,那么把日子虚耗在阅读整理穆伦的手稿中也未尝不可。 那么,导师穆伦究竟写了什么? 他早期的作品都是翻译和考据,将著名的精灵内战“月照林战争”翻译成了哈比希茨语言。不得不说这一部分穆伦做的事无巨细,手稿中不仅有严谨的对照年表,还有大量走访回忆性的文字,从不同地区,不同立场的精灵口中复原这一段历史。并且附上了很多绘画、植物标本、歌曲简谱。这部分作品非常详实,足够说明穆伦身上的伤痕气质从何而来。 令人困惑的是其他部分。 穆伦提出,这个世界,并非“自然世界”,而是“神造世界”。一个神造世界本身就蕴含了神明的意志,因此神造世界不会随机性的终结,而是有一个非常明确、唯一的“末日”。世界中的造物亦然。 精灵一族在这个神造世界中扮演着“神之长女”,抚慰和记录者的身份。那么精灵的“末日”就是“一场无法抚慰的灾害,记录的终点,时间的尽头,与神明共同毁灭”。任何其它的灾难和事故都不应该威胁到精灵扮演自己在世界上的角色,否则就是神明意志自相矛盾的体现——在过去的三千多年里,这种矛盾从未出现过。每一场战争,每一次灾害,都明确地改变着世界,体现着神的意志。这一过程中有许多死亡,但没有一件事脱离了神所设计的“末日”。 然而“月照林战争”发生了,完全脱离精灵的角色框架,皮吉斯神却没有降下神谕阻止。虽然还有很多精灵幸免于难,但穆伦在其中瞥到了末日的影子——这是一个完全脱离神谕的结局,一个和抚慰、记录毫无关联的结局,任何精灵以这种结束自己的生命都是亵渎的表现。 在那之后,穆伦离开了族群来到了人类社会中。人类是个复杂的造物,身为异族的穆伦很难揣测皮吉斯神创造人类是为了对世界施加何种影响。因此他留了下来,想通过了解其他种族,来重新认识精灵和精灵的宿命。试图解释那个“不合理的末日”。 可惜,人类的末日可能之多,爆发之频繁,让穆伦眼花缭乱。 进入卡塔尔大学已经是穆伦的研究末期,那时他心中横亘着一种荒谬且可怕的假说:人类是皮吉斯神为了毁灭这个世界而创造的种族,这个种族的意义就在于包容着无限种毁灭的可能。 带着这样的视角,穆伦豁然开朗。一切仿佛不言自明般融合在一起,从那之后他就很难写出连贯成文的句子,因为他只需写一个开头,脑海中就已经推演出万物灭绝的结果。 和劳伦斯聊完之后,导师穆伦失踪了,再也没有回到学院,也没有回去森林。 劳伦斯以导师的只言片语为中心重构了此前的手稿,发表了名为《普遍存在的末日:对于神造世界的猜想》的研究。这份研究震撼卡塔尔上下,同时由于导师穆伦的失踪,劳伦斯身上背负了某种悲情色彩——无法被世俗理解的学者愤然离去,他唯一的学徒却坚持传达着老师的声音。 只有劳伦斯知道:不!不是的! 这份研究完完全全就是剽窃,这其中没有任何他的视角,他的思考,他的功劳。他只是继承了导师被末日煎熬的结果,他就是个誊抄工人。 他甚至算不上继承了导师的思想,最多是继承了一点点焦虑情绪。 成为助教之后,劳伦斯不下千百次试图将《普遍存在的末日》中的思想传授给学生,但他做不到——哪怕他一字一句地回忆并复述了导师穆伦的原话,这些词语就好像失去了魔力。那个透着风寒冷的下午,就连他这么愚钝的人都听懂了末日将至,学生们却打着哈欠,一无所得。 校长劳伦斯·桑德里斯,不是任何人的启发者,不是任何人真正的老师。 劳伦斯实际上代替导师穆伦坐在了校长的位置上,代替穆伦多年前的残响发声。他无法在研究上更进一步,也无法彻底、清晰地传达出穆伦的焦虑。他像个俗人一样视之为使命,也像个俗人一样无可奈何。 昆德兰逝世之后,摄政王阿德勒试图控制奥斯提姆地区,卡塔尔大学是他的首要目标。劳伦斯立刻亮明了寸步不让的态度。在导师穆伦的研究中,阿德勒不过是上万种人类末日中的一种。他甚至构不成一个末日,最多是个导火索。 作为见过真正智慧的人,劳伦斯瞧不起阿德勒。即便他贵为摄政王,与其作对将陷学院于危险之中。 劳伦斯心里有一个小小的祈愿:导师穆伦在手稿中观测、研究了上万个末日。如果劳伦斯至少能独立观察、记录一次大灾害,至少他可以为《普遍存在的末日》做一些增补,他也就成了真正的“共著者”。 很遗憾的是,他不具备穆伦那种视角——从马厩、染坊、花粉症中看到文明消灭的隐患的视角。但阿德勒的出现让他燃起了希望,这绝对是值得记录的大冲突,甚至成为哈比希茨帝国真正的末日机会也不小。 到那时,他就是卡塔尔学院的校长,导师穆伦的学生,哈比希茨帝国末日的观测者。 帝国毁灭的观测者,劳伦斯·桑德里斯。 |